我的舌头能远远闻到菜地的芬芳
小时候是非常喜欢吃肉的,那是因为没有肉吃。虽然我生活在城市,父母也有一份工资,但几十年前人的平均工资也就30多块钱,二老还要养3个孩子,因此,吃不上肉的日子比吃得上肉的日子要多得多。越是没有肉吃,就越是想吃肉,这和童年时代的严重缺少导致极度渴望有关,这种缺少记忆已经注入了骨髓,甚至注入了灵魂。我非常明白一些中年人还有一些老年人,为什么每次吃饭都要吃肉,虽然吃不了几块,但桌上总要有肉,他这顿饭吃得才算香,才算吃饱吃过了。就像有人问我最喜欢吃的菜是什么,我会立即脱口而出,青菜烧猪肉,其实,在我人生后来的大吃大喝中,有许多许多菜都比这道菜好吃,但在我嘴边洋溢着芳香的永远是“青菜烧猪肉”,就因为在童年时代它有那么几次在我的舌头上闪闪发光,让我的肚皮在有限的满足中产生最大的不满足,所以,这种光线强烈的闪耀让我成年后逐渐品尝到的一些名菜也不禁黯然失色。
可是现在,我对肉的爱好已经大大削弱了,从原来像狼一样对肉的饕餮,到现在一个星期可以不碰肉一下,这个标准,离那些真正吃素的人还差那么小半步。我舌头的中心已经从肉林酒池中逐渐偏移到了广袤的菜地中间,在那里找到了美味的家园。吃素,在童年那是无奈和被迫的,而现在完全是我的自觉自愿。
我不是一个佛教徒,所以吃素和信仰无关;也不是因为人到中年,身体对肉类的需求开始减少,我喜欢登山跑步打篮球,天天的体力消耗还是很大的;也不是有病猪肉、死猪肉、“瘦肉精”、或者“疯牛病”什么的,这些消息固然经常在耳边萦绕,让我心生畏惧,但我只要去正规的超市买肉,这样的风险也不是经常都有。我对吃素的爱好还是和一个朋友的交往有关。
他今年30岁,已经完全是一个素食主义者,凡是动物身上的肉都不吃,再昂贵味美的海鲜也不吃,他是一个热爱环保的人,曾经作为志愿者去过青海的可可西里保护区,在那里生活过一年,因此他也是个理想主义者,他跟我说得很简单,不吃肉,就是想尊重生命,尊重生命对我来说,就先从不吃肉开始,假如我做到了这一点,我就能把我想做的事情做好,即使在可可西里,我照样不吃肉可以生存下来,而且身体仍然非常健康。我看他的神情,总是有一股清爽之气,面色不仅不苍白,反而光滑而又洁净,他的体形就不用说了,匀称而修长,腰腹部没有一点赘肉,动作灵敏,反应快速,那些都市青年开始有的“文明病”,什么高血脂、高血压、脂肪肝根本就不沾他的边,他说,这都是吃素食给他在心灵和肉体上带来的明显好处。
在他的影响下,这两年,我的牙齿咀嚼了大量的素食,只是偶然一二周还会吃一点肉,满足一下童年对肉的渴求,还有舌头上味蕾深处对肉的回味,这真是没有办法的事,童年对一生的影响是那么顽固。吃素之后,我现在格外喜欢这句话:“布衣暖,菜根香,读书滋味长”,这个和我如今的心境和生活状态很有关系,人到中年,对一些人和事的态度不是那么太激烈了,变得冲和自然了,或许,吃素对人的精神和身体以及性格就是这样慢慢影响着的。
当蛇伸出那条开了叉的舌头在空中颤抖时,那是为了感知环境,将信息转化成电子信号送到大脑中,从而判定四周的物体。而我的舌头现在能远远闻到菜地的芬芳,那些绿色的气息总是能让密布的味蕾争先恐后地盛开。
<center>
</center> 路过帮顶
页:
[1]